花束里的卡片是空的。

只有两行浅灰色印刷体的歌词作装饰,不怎么起眼,低调得像一行注脚:

「Why  do  stars  fall  down  from  the  sky/every  time  you  walk  by.

为什么星星/总在你经过时坠落。

Just  like  me,  they  long  to  be/close  to  you.

就像我,它们渴望/靠近你。」

最近这样主打氛围感的花店越来越多,包装细节卷得厉害。

本来温晚凝也不会太在意,可也许是因为老太太的那番话,她的手指就这样停在了那行小字上,一下子想起了许多事。

这些年里……

也许凌野一直都在思念她。

所以,才会不只一次地回到这个小区,才会在伦敦电影节的稀疏人群里坐一整晚,只为了在那些温晚凝自己都觉得冗长的文艺片里,努力地找寻她的脸。

大风下雨天,车里开的空调很热。

温晚凝脖子上的围巾一直没摘,没一会就出了层薄汗,额角的长发湿湿黏在皮肤上,莫名像是夏天。

她突然想起两年前的七月,表弟温璟大二暑假,和几个同样喜欢F1的朋友一起去欧洲旅游,布达佩斯站的大奖赛一结束,发给她的体育新闻链接像下雨一样,刷了好几屏。

当年还穿着白色赛车服的凌野意气风发,帮助哈斯车队连续刷新了两个赛季的史上最好成绩,即使合约期还有一年半,也已经吸引了诸多豪门车队的注意。

在当家车手转会之际,梅奔高调宣布,将大胆启用这位东方年轻车手,填补空缺的一号席位。唯恐哈斯不放人,甚至还开出了豪横的交换条件,愿意为这支尚在起步的私人车队筹建一座测试风洞。

那个“便宜好用不要命”的77号凌野,一夜之间身价暴涨百倍,整个赛车圈舆论哗然。

当时的她好像只是跟着温璟随口夸了两句,而到了今天,温晚凝才迟迟明白。

凌野之所以那时候才回来找她,也许正是因为这份合约。

就像从前的那些夜晚,少年红着耳朵垂着手,无法躲开、但又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拥抱,只好从汗津津的手心里翻出一叠新的欧洲赛车星探名片。

二十一岁的凌野有了更想给她看的东西,但已经被温晚凝丢开得太远,和她之间唯一的纽带,就只剩下了这套一起生活过的房子。

可那个时候,她早就搬去郊区很久了。

也许他是因为雏鸟情结,对人生前半程遇上的善意天生依恋,无法割舍,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,温晚凝一下子没有更好的解释。

但是毫无疑问,凌野很想她。

以一种,她深思之后,依然觉得难以置信的浓度。

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地图界面,温晚凝随手输入的起止点:从伦敦希思罗机场到梅奔的动力基地有多远?

答案是驾车三小时。

没那么远,但足以意味着从和她告别之后,到八点钟风洞测试开始,凌野所有的时间都必须分秒不差地花在路上,就只是为了和她多说两句话。

温晚凝无意识地咬唇,心里涩涩的不是滋味。

她一直自诩对家人朋友好,但想来想去,无论是以前还是重逢以来的半个月,她这个姐姐真的当得挺失败的,配不上凌野这样的用心。

她不想再像昨晚一样逃避,按下返回键戳进那个深色的头像,深吸一口气作出承诺,【昨晚没来得及跟你说,以后你回国的时候跟我讲,只要能挤得出时间,我都去找你。】

【或者你愿意的话,我也可以飞去你在的国家待两天,我们俩一起吃吃饭。】

温晚凝抱着花,半边脸颊陷在柔软的芍药花瓣里,压住喉间哽着的那点酸涩,【我看了明年的赛程,四月份有申城站的比赛吧。】

【到时候就是春天了,你的主场,姐姐去给你加油。】

距离试镜的片场还有三个路口,她捧着手机等了一会。

凌野并没有立刻回复她的消息,看时间应该还在飞机上,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了。

温晚凝感觉自己像个幡然醒悟的恶毒后母,决定了要补偿小孩也不得要领,只能把自己毕生所学笨拙地倾泻出来。

她盯着静默无声的聊天框许久,又搜了一下凌野的生日。

六年前朝夕相处时,小孩没说,她也根本没想过这些。

温晚凝是到了今天才知道,凌野的十七岁生日居然是和她一起过的——

百科界面上,凌野的生日是1月22日,括号里加星号标了个小年。

他是很传统的那种北方男生,在采访里似乎说过,生日习惯于看农历。但申城没什么过小年的传统,温晚凝连自己当天在哪儿,有没有回家吃饭都没了印象。

但今年的日子也快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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