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舱内,陈九盘坐在床上闭目养神,仍在回想之前的盛景。
  有凡人登天,手持天雷重返人间!
  这场景实在太过震撼,单从威力而言,前世他见识过更加恐怖的大爆炸,但星际武器造成的杀伤如何能与人类本身的力量相提并论?
  在黄村也见过真正的巅峰武夫出手,堪称道与术的完美结合,体魄坚韧金刚不败,体术强横无匹,辗转腾挪间快到残影随行。
  陈九不禁将二者联想到一起对比,那几个老匹夫的肉身,可否扛住那种程度的天雷?如若抗不过,有没有办法避开?换言之,尽管陈落有近乎妖魔的手段,可一旦被近身,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?
  这种近乎关公战秦琼似的对比,哪怕在外人看来没有任何意义,陈九却越想越兴奋。
  忽然,他收敛起杂七杂八的念头,对着安静的门外喊了声:“进来坐。”
  这是他第一次邀请屋外人进门。
  声罢,陈落推门而入,略带诧异道:“知道我要来?”
  他是刻意压着脚步气息过来的,有心想要探探自家儿子的底,没想到才至门口便被发觉,那份敏锐感知一如既往的让人惊讶。
  陈九摇摇头,说道:“靠闻,说了你也不懂。刚打完架就来这儿,耀武扬威?”
  “我有病?”陈落忍不住回怼了一句,随即反应过来暗骂一声,这么多年修行,修到狗身上去了?跟个孩子较什么劲?
  他意味深长道:“九儿,你有个很特殊的本事,能轻而易举的挑动起对方的情绪,无论是谁。”
  陈九翻了个白眼,没好气道:“你是想暗示让我回了陈家之后,收敛一点,别不知好歹的去撩拨其他人,对吧?你和程五惯着我,源于心结难解,源于愧疚难当,其他人可不会这么顺着我,尤其是你亲爹,我那位亲爷爷。这些我都知道,你不用啰嗦。”
  陈落貌似无辜的摊了摊手,说道:“我没说,你自己想的。”
  “少讲闲话,说到那个老不死的,我倒有个事问问你,这趟出行阵仗未免有些太大,哪怕有上古遗民这个特殊存在,也不至于如此排场吧?”
  陈落似笑非笑,只字不提遗民的事情,说道:“你是陈家的幼子幼孙,接你回家,这排场大么?”
  陈九歪着头,直接道:“别糊弄我,天雷砸落人间的那个瞬间,我嗅到一股很可怕的气息,一闪而逝,但还是被捕捉到了,就在远洋号内部,直觉告诉我,那个人的水准不在你之下。是暗子?相较于程五的船,咱们家的阵容有些过于豪华,仅仅是为了我?不至于。”
  陈落伸手就想捏捏少年的鼻子,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后,又悻悻缩回作罢,他笑道:“比狗鼻子还灵。”
  随即,他搬过一把椅子坐下,正色道:“事情确实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。”
  ——
  ——
  远洋号内部,底层有近百间关押战犯的牢笼,因为这次远航得目的不是作战,导致并未投入使用,电子设备全部处于关闭状态,一年来也无人下至此处。
  殊不知,有人一直藏匿其间。
  今天,这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。
  这是陈沉上船以来首次没有穿那袭宽大黑袍,普通的灰色长衣长裤,脑后竖着马尾,双唇依旧血红。
  她径直往前走,在一处笼前驻足停步,漆黑的环境下,肉眼可见度不足一米,她稍稍弯腰,对着眼前的黑暗恭恭敬敬的喊了声:“老师。”
  有个披头散发的老人躲在最里面,靠着墙角大快朵颐,左手拎着酒壶右手捧着猪蹄,嘴里还叼个鸡腿,吃得满嘴流油,闻声支支吾吾的应了句,示意自己听到了。
  陈沉不以为意,酝酿了一下,仍是问道:“我似乎被小家伙看穿了。是我的问题,还是那小鬼果真灵犀至此?”
  发虚灰白凌乱的老头拿酒顺了顺喉咙,没有直接回答,啧啧有声道:“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,小家伙五感都不行,甚至可以说差的离谱,简直对不起他娘老子,可第六感却敏锐的不像话,也不知是娘胎里带的,还是后天训练出来的,如果是后者,那么黄氏遗族就太可怕了。”
  六感,即心觉。
  陈沉恍然大悟,想起之前那会少年说过得话,用心,“看到”。
  她沉吟片刻,说道:“明白了,”紧接又问了句:“先前甲板上陈落引雷时,您是不是也在?”
  老头打了个饱嗝,揉揉肚子满脸惬意道:“是啊,凡人手持天雷返人间,这副景象可不常见,我当然得去开开眼,上次看这种热闹,还是十年前红楼上空那一战,老陈、小陈双方本领尽出,打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,过瘾。哦对了,之前在甲板上,没管住自己多看了那小家伙两眼,大概率是被他发现了。嘿嘿,真是可怕的心觉。”
  陈沉嘴角勾起,笑的有些古怪,语气玩味道:“五感可以通过后天训练提升,心觉却难如登天,全凭各人天姿,真是个做杀手的好苗子。”
  老头翻了个白眼,直接道:“别在我这打马虎眼,就算老陈脑子进水想把孙子培养成杀人机器,那也是我来做他的老师,你就甭想了。”

  陈沉笑了笑,不以为意,本就是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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