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男一女进入办公室,冼耀文的目光落在女人的身上,只见她一身晚晴旗人贵妇的打扮——头发挽着发髻,扣着点翠蝴蝶头面,两耳挂着银鎏金缧丝对凤,上身穿着京绣百蝶上衣,在衣摆的位置挂着一个老绣荷包香囊,香囊本不该在这个位置,估计是为了展示有意为之。
看完前面,冼耀文轻声说道:“关小姐,请转个圈,我想看看后面。”

关冰茜闻言,缓缓转身,她的动作很慢,冼耀文能看清每一个细节,服饰的细节,关冰茜穿着服饰的细节。

当她背对着,冼耀文看见她的发髻上扎着银鎏金点翠条形簪,和蝴蝶头面是成套的。

往下看,略去百蝶,单看身形,关冰茜的肩膀有点宽,肩点宽过胯骨,有宽松的衣服遮着,看不太清腰围,回忆上次山今楼前的偶遇,她当时穿着旗袍,腰很细,臀型也很好。

“文怀,你怎么看?”打量完关冰茜,冼耀文说道。

“老板,十三姨像是给关小姐量身打造的,非常适合她。”

听到袁文怀的话,关冰茜脸上露出喜色,看样子叶老板说的都是真的,自己真的能进友谊影业,还会得到重用。

冼耀文颔了颔首,看向关冰茜,淡笑道:“关小姐,欢迎你加入友谊影业,我给你起个花名,秧子,秧苗的秧,以后在公司里,我称呼你为秧子。”

话音未落,关冰茜瞬间收到糖尿病警告,太甜了,新老板不仅给起花名,还叫秧子,新老板肯定觉得我漂亮,真羞人。

“文怀,秧子在关小姐的老家话里一般为青春靓丽少女的意思,安排一下,在公司里大家就这么称呼她,恰当的时候,把这件事透露给记者,该怎么操作你应该有数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“秧子,明天试穿一下洋装。”冼耀文看一眼手表,说道:“还是这个时间来找我。现在你跟袁经理去看一下合约。”

“谢谢老板。”关冰茜甜滋滋地说道。

袁文怀和关冰茜离开,冼耀文冲阿叶招了招手,阿叶上前,递上一个信封。

冼耀文打开,拿出一沓照片,都是关冰茜在星探照的“工作照”。

看了一遍,从中选出五张,拿起第一张亮给阿叶看,“这张找个写实的画师画一张,就画在公司外墙上,能画多大画多大。画好之后,在报上登一篇文章,大意是星探公司成功将关冰茜送进友谊影业,并被当做台柱子培养,可以让撰稿人写得夸张点,张冰茜有望成为亚洲巨星或世界巨星。

这是第一步,文章刊登后,找几个常在报纸上发表文章的撰稿人站出来发文质疑,越激烈越好,可以骂星探公司、友谊影业,甚至是针对我个人的人身攻击。

乳臭未干、没读过什么书、农村出来的、半唐番、不懂电影、开公司为了玩女人,可以紧扣这几个点自由发挥,含沙射影或谩骂都没关系,但是主题不能偏离电影、星探公司和关冰茜。”

“好的。”阿叶点了点头。

冼耀文写了张条子交给阿叶,“拿着这个去财务室结账。”

十点出头,吴婉芳送来一封信,巴黎寄来的,寄信人是莫里斯·谢赫,拉丁区电影俱乐部的创办人、《电影公报》的主编,因为谢赫的父母认为艺术不是什么正经营生,为了瞒着父母自己在从事艺术相关工作,谢赫给自己起了个笔名埃里克·侯麦。

有一位导演叫墨镜王,他的电影风格深受法国新浪潮电影的影响,比如对白能看出侯麦的影子,比如制作上注重个性化的表现,无固定剧本,倚重剪辑去更新剧情,有着让·吕克·戈达尔的影子,另外戈达尔常年戴着墨镜,人称墨镜戈达尔。

拉丁区电影俱乐部是一个电影同好者聚会的俱乐部,也是一个放映各种来自不同国家不同类型的影片的简陋电影院,有一帮追求个性电影的拥趸,包括戈达尔,克劳德·夏布洛尔,以及年仅17岁就成为巴赞私人秘书的弗朗索瓦·特吕弗,个个都是法国新浪潮电影的灵魂人物。

自从确定要从事影视业后,冼耀文便让斯蒂·阿佳妮邮寄法国电影香港的报纸和杂志给他,其中包括《电影公报》,这让他有了契机见到之前熟悉的名字。

新浪潮约等于文艺片,等于对票房不要有太大的期望,冼耀文认同“文艺片是电影重要的组成部分,世界不能没有文艺片”这句话,他也喜欢某些类型的文艺片,但不太认同拿他的钱拍文艺片。

只不过将电影完全当成生意的导演少之又少,拍了一两部卖座的片子后,导演们总会想着文艺一把,他们自己拍得开心,一部分电影观众看得开心,只有投资人骂娘。

坐在投资人的位子上,冼耀文不得不未雨绸缪导演们翘尾巴时期的到来,艺术这玩意需要心情,没有一个好心情,没法导出好片子,商业片未被开除出艺术的圈子,所以,导演这种顺毛驴,不能一味的压服,需要适当惯着,文艺片当拍还是得拍。

拍好说,掏钱就行,卖就要花点心思,论文艺片,法国的票仓不小,但凡片子发行到法国,收回成本的压力会小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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