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溪几乎是踉跄着,冲到那女子的面前,呆呆地看着那让她魂牵梦绕的五官,声音沙哑。

  “絮儿!”

  这就是絮儿。

  絮儿真的在王氏!

  她这一趟没有白来!

  对面的少女,着一身鹅黄色轻纱长裙,外套绛紫色绣芙蓉薄衫,勾勒出那紧致有度的肩背,还有那细白纤长的脖颈。

  略施薄粉,遮住了微黑的肤色。

  明眸皓齿,周身的气质,和那些养在深闺的小姐截然不同。

  兰溪只看一眼,便确定。

  这就是她妹妹。

  和面对符吟霜时的犹豫怀疑生疏截然不同。

  她能感觉到那从心底深处蔓延出来的亲昵和暖意。

  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。

  这就是失踪的絮儿!

  兰溪上前两步,控制不住微微发抖的双手抓住了兰絮的袖子,眼眶湿热,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,却被对面的女子一脸漠然地推开。

  “别碰我!”

  她的声音冷硬生涩,带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抵触和抗拒。

  “再敢往前一步,信不信我杀了你。”

  兰溪如坠冰窟。

  浑身血液在瞬间僵住。

  不可置信地抬头,哑然地看着兰絮,“絮儿,你不认识长姐了?”

  兰溪说到这儿,似是想起什么一把扯掉自己脸上的面纱,露出牵强的笑,强压住那内心滔天翻涌的恐慌。

  “是不是因为长姐带了面纱,所以你没认出来?”

  “现在呢?”

  “你可看清了?”

  回应她的,是横在两人之间的一柄长剑。

  那剑柄是红色的大漆。剑身则泛着银灰色的光,折射出对面女子冰冷的唇线。

  “她们都指望着你这个太后娘娘提点,能让王氏在京城更进一步,可本小姐觉得,将来挣得几分天下,是靠手中的东西说话的!”

  女子将手中长剑狠狠往地上一插,剑身震颤不已,发出尖锐的剑鸣声。

  女子终于有了笑意。

  那笑自信而洒脱。

  “你兰太后能在宫里帮忙,我王絮儿也能领兵打仗开疆扩土!”

  “咱们且看看,谁的本事更厉害些。”

  这话,比刀剑还锥心!

  一股没来由的虚弱感,肆无忌惮地涌上心头。

  兰溪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两步,若非身后腮雪扶着,她只怕已跌坐在地。

  她狼狈地抬眸,顺着那仍在震颤的剑身,看向那冰冷而肆意的女子,有那么一瞬,觉得四周静极了,偌大的会客厅,只有她起伏不定的喘息声。

  “絮儿……”

  兰溪捂着胸口,感受着那寸寸袭来的痛意,眼眶湿热。

  “你是在怪长姐吗?”

  “都是长姐的错,那日不该训斥你,也不该任你孤身一人入宫,更不该手脚那么拖沓,追不上那群贼人,害得你沦落在山间……”

  “一步错,步步错,一步没有抓住你,却再也寻不到了……”

  “你是不是怪长姐没有第一时间来扬州找你?还是怪长姐……”

  “够了!”

  对面,自称王絮儿的女子,冷声打断兰溪的话。

  “也不知你在魔怔什么,把我当作你的故人,我王絮儿生在王氏养在王氏,与你兰太后没有半分关系!你何必如此惺惺作态?”

  王絮儿对兰溪充满敌意。

  兰溪被她那眸中的冷色和敌意给骇住。

  定在原地。

  身后的腮雪看不过去了。

  抓紧兰溪的胳膊,对那王絮儿斥责道。

  “二小姐,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?”

  她自小养在兰家,伺候在兰溪身边,对兰府的二小姐,也知之甚深,一眼便能断定,这就是那个从小让主子给她擦屁股擦大的二小姐!

  如今……

  二小姐竟装起了陌生人。

  腮雪替兰溪委屈。

  责难道。

  “为了二小姐的事,主子这几个月哪里睡过整觉?夜夜被噩梦惊醒,有时候半睡半醒间,还会哭着叫你的名字。”

  “为了找你,从京城来到扬州,上千里的路途……其中的艰辛和生死之难,你能想象吗?”

  “说这么多,不求二小姐您高抬贵手体谅我们主子……可能不能,别再往主子的身上插刀!”

  “腮雪——”

  兰溪手指用力,堵住了腮雪剩下的更难听的责难。

  “絮儿……一定有苦衷的,对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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