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一壶这声喊,四下短暂一静。

  崔璟察觉到有无数道目光聚集而来,而最为炽热惊喜的一道则来自于赛场之上——

  马上那唇红齿白的少年震惊到身形一颤,神情激动到叫乔玉柏担心他会从马上摔下来。

  “……长兄!”

  长兄竟真的来了!

  真心实意的邀请,和清楚自己在白日发梦异想天开,二者并不矛盾——

  但现下长兄却真的来了!

  “看,那便是我长兄!”初开场而已,赛势还算不得太过紧张,崔琅尚可一边挥杆一边分神去同其他三位队友炫耀长兄:“我家长兄也来看我击鞠了!”

  乔玉柏笑着点头:“看到了。”

  同样腰间系蓝色彩带、刚拦下对方一球的高壮少年看过去:“崔六郎君的长兄?那便是玄策府上将军崔大都督吧!”

  另一名肤色白皙生得一双狭长丹凤眼的同队学子,也好奇地看了一眼凉棚中的青年。

  “今日这场击鞠我非赢不可,望诸位鼎力相助!”崔琅自觉已“无路可退”,振奋激动地高声道:“待此番大打得胜,我请诸位于登泰楼摆下庆功宴,大宴它三日三夜!”

  今日他定要让长兄对他刮目相看!

  乔玉柏三人皆笑着应好。178xs.com

  那在队伍最后方的高壮少年咽了下口水,满眼向往:“那就这么说定了!”

  腰系玄带的对手学子们,听得面色复杂——这就把庆功宴定下了,当他们是死人是吧?

  双方皆被激出斗志,赛况逐渐激烈起来。

  “长兄还真来看耍猴儿了啊……”崔棠几分讶然。

  卢氏看向场中如斗鸡一般昂扬的儿子,点头道:“这猴儿还真耍起来了。”

  女眷这边的凉棚下,乔玉绵身边的小丫鬟一直在同乔玉绵说着赛场上的情况,语气时常随着赛况起伏,乔玉绵听得入神又紧张。

  听得身边身后的夫人们夸赞着乔玉柏,一直都很放松的王氏只是笑着说“少年人闹着玩罢了”。

  王氏性情淡泊,整个人最鲜明之处只在两件事上,一是将丈夫钓鱼视为一生之敌,二是将对烧香拜佛的喜爱刻进了骨子里。

  赛场上纵马挥杆,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令人移不开视线,妇人们观赛间隙,偶尔低声交谈几句。

  当今圣人极重科举,又屡次修整国子监各学馆学制,使其得以与官场连结得愈发紧密——

  国子监内的众多监生,因出身不同,无论是通过一层层的岁考之后,经蒙荫领职入仕,还是走正经的科举之路,但其中出色的学子,日后无疑是要步入官场的。

  而前两年,一些想替家中女儿物色如意郎君的人家,欲于榜下捉婿之际,却发现已没几个好捉的了……

  细打听了才知,好些榜上有名的青年进士,早在国子监读书时,便已被人暗地里捉走了!

  如此之下,为了不挑人剩下的,众人便被逼得只能更早一步出手抢夺佳婿人选——

  而身为女眷,寻常也没机会接触到国子监里的学生,今日这场击鞠赛,无疑是个难得的好时机。

  看击鞠是主要的,却也是次要的,借击鞠来物色好儿郎,才是正经事。

  不参加此次击鞠的学子一时自不在众人视线范围内,至此,这六队二十四位学子已全部上了场,皆叫众女眷们过了眼。

  此时场上的八人中,抛开两名已具人夫气息的,其他六人中,最招眼的便皆在乔玉柏这一队了。

  看着一位生得高壮憨实的少年,有妇人低声同身边人道:“……那是胡家的郎君,听说是庶出。”

  庶出不能继承家业,出路不明朗,除非本人过分出色。

  “那是崔家的……是个纨绔。”

  有妇人撇撇嘴:“不是纨绔也同咱们没干系,崔氏子与寻常子弟哪能一样?”

  崔氏子娶妻,不会多看寻常权贵一眼。

  “那个倒也很不错,仪表堂堂……就是瞧着眼生,不知是哪家的?”有妇人看向乔玉柏身后,处于中锋之位的年轻监生。

  许多妇人皆摇头表示认不得。

  乔玉绵听在耳中,好奇地问常岁宁:“宁宁,那些娘子们是在说哪个?”

  “是玉柏阿兄队中的。”常岁宁定睛瞧了瞧,描述道:“瞧着不像盛人,应是东罗人——”

  乔玉绵了然:“那是东罗来的学子……姓昔,名致远,来国子监已有五六年之久了。”

  国子监内的监生不止有大盛人,也会接纳少数邻邦之国的子弟前来求学,以作友好交流。

  这位名唤昔致远的监生,便来自大盛的盟国东罗。

  常岁宁轻点头。

  昔姓在东罗也是贵族大姓了。<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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