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 贾珩道:“赖将校士卒用命效死,臣不敢居功,只是彼等贼寇,臣在奏折中有禀,多为流民,逃难至三辅以求糊口,已为臣择其青壮近万,补入果勇营。”

  崇平帝道:“此事,朕先前也有疑惑,流民补入军伍,是否会影响京营战力?有道是,有恒产者有恒心,据王子腾所言,彼等并非身世清白的良家子。”

  贾珩道:“圣上,臣以为王节帅之言,失之偏颇。”

  “哦?”崇平帝诧异了下,问道:“此言怎么讲?”

  贾珩道:“彼等也曾为我大汉子民,因天灾之难,为求生计,背井离乡,王节帅所言身家不够清白,臣以为恐寒河南、山东二省黎民之心。”

  崇平帝闻言,一时默然,须臾,点了点头。

  贾珩拱手道:“流民如能擅加整训,发其忠君爱国之念,也能成为护卫我大汉疆土的一支敢战之兵,况,流民感圣上活命之恩,岂不效死以报?反之,如不管不顾,只怕流民仍会啸聚山林,为祸地方,向使再得狼子野心之辈暗中煽动,臣恐怕民变迭起,大害社稷,至于圣上担心,流民招抚入营,或如宋禁厢两军,高逾百万,空耗军粮,而于战事却不堪大用,臣以为,如择其青壮,作训操演,宋之冗军旧事,必不会重演。”

  如果说大宋空养禁军,徒耗钱粮,那陈汉也不遑多让,在九边近七十万大军,再加上京营的二三十万,同样是百万大军,五十步笑百步。

  至于募流民青壮编练为军,后世都有一种说法,有些低端制造业的流水线早就能被智能化替代,但仍然保留着大量的人力工,无非是发出一份微薄的工资,以之作为维稳成本。

  此谓,有恒产者有恒心是也。

  崇平帝闻言,威严面容上现出思索,沉吟须臾,说道:“子钰之言,不无道理,一旦民变迭起,只怕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  贾珩朗声道:“圣上圣明,臣常观史书,思辩穷究历朝历代之治乱兴衰,及至王朝之末,大厦将倾,往往由民变而起,如秦之二世陈吴刘项,如前汉之绿林赤眉,后汉之太平黄巾,晚唐之王黄朱李,蒙元之白莲红巾……无不是赋敛愈急,百姓流殍,流寇肆虐,以致中枢失驭,皇权衰落,天下野心之辈,乘势而起,向使百姓有斗米可食,也不至屈身事贼,对抗朝廷。”

  崇平帝闻言,心头微震,品着贾珩之言,只觉字字珠玑,默然半晌,湛然目光看向贾珩,点了点头道:“卿之言,诚为金石之论,鞭辟入里。”

  思忖沉声道:“对流民,你先前在奏疏中,不是提及过军屯、民屯?朕以为可行。”

  当然,对募流民入京营一事,还是有些犹豫。

  身为天子,要考虑的是方方面面。

  一来是鲁豫二省青壮入得京营,长此以往,人口失衡,地方农耕,势必要被耽误。

  二来是客省籍兵与三辅之兵,容易发生冲突。

  还有一个看不见的隐忧。

  如果招募太多的流民,岂不成了偏安一隅的晋室,北府军中流民帅权重一方,太阿倒持?

  正如贾珩所想,募万余兵卒已然极限,至于提出的择流民青壮入营的策略,显然不为崇平帝采纳。

  “军屯、民屯,朕过几日和内阁商议,若是可行,就降旨河南、山东二省试行之。”崇平帝想了想,又是说道。

  贾珩点了点头道:“圣上圣明,只是臣以为,还需能臣干吏行此抚民之政不可。”

  河南山东二地若行军屯、民屯,势必要动员百姓,说不得好事变坏事。

  崇平帝道:“京营整顿在即,你在京营之中,除却编练果勇营一军外,可多和王卿建言建策,你两家虽为姻亲,但也不用避讳,朕用人不疑,疑人不用。”

  显然是刚才戴权禀告了贾珩在城门处与王子腾的对答,以及方才贾珩反驳王子腾之议,觉得贾珩有可能是担心被猜忌,遂释其疑虑。

  贾珩沉吟道:“王节帅老成谋国,胸有丘壑,于整顿京营一事,想来已有通盘筹画,臣不敢妄加置喙,坏其布置,况臣以微薄之功而检校都督之任,节制果勇诸军,已觉智拙才薄,力不从心,当然若有良策,臣也不会惫懒、藏拙。”

  他一边要督军,另外一边还要处置五城兵马司,实在抽不出时间给王子腾作刀。

  整顿京营难处不在于查空额,裁汰老弱,关键在于如何梳理错综复杂的关系。

  原本的将校、士卒怎么安置,这些人处置不好,极容易酿成乱子。

  如果他太过活跃,极容易成了,谁提议谁多干!

  这是职场中四大害:谁提议谁多干,谁能干谁多干,谁心软谁多干,谁老实谁多干!

  然而让他扮黑脸,王子腾在后面扮红脸,尽收诸营之望?

  如果王子腾顶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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