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还不觉得如何,但自家儿子当着众多人当面,说着这种糊涂话,实是让人寒心。
但王夫人此言一出,却是让人群中的黛玉脸色一白,娇躯轻颤了下。
宝二哥素来和她顽多一些,二舅母这话又是说得谁来?
她哪里狐媚魇道了……
念及此处,琼鼻泛酸,眼圈微红,一旁的探春伸手就是握住了黛玉的手,以示宽慰。
贾母叹了一口气,说道:“小孩子的话,哪有做数的。”
凤姐笑道:“老祖宗也不必着急,先前珩兄弟不是说,待学堂建好之后,宝玉就能进去入学了,今早儿还说宝兄弟进益呢,可见啊。”
贾母笑道:“凤丫头说的这话在理。”
然后就是看向在一旁默然品着香茗的贾珩,又是笑道:“珩哥儿,你这个当兄长的,可得看顾看顾宝玉才是啊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贾珩笑了笑,看了一眼眼圈微红,垂下螓首抹泪的黛玉,轻声道:“宝玉年岁也不小了,其实可以寄宿在学堂,那里绝不会有什么二太太说的狐媚子。”
王夫人:“……”
傅秋芳在一旁看着几人说话,玉容微顿,目光闪了闪,心头幽幽一叹。
她兄长的意图,她如何不知,但这宝玉不说年龄相差一事,就是这个小孩子性情。
身后的婆子,看向宝玉的神情,同样也有几分古怪。
贾母笑道:“哪里就到了这一步,经常督促他上学就是了。”
王夫人面色默然,一语不发。
凤姐笑了笑,道:“老祖宗,先不说这个了,我寻思着到点儿了,是不是,该用饭,这儿还有客人呢。”
贾母笑着点了点头,吩咐着凤姐、林之孝家的摆饭,然后看向傅秋芳,笑道:“让你看笑话,宝玉自小淘气,因为读书的事,没少让府里他兄长操心。”
这话就说得有些往回找补。
傅秋芳扬起一张秀美的脸蛋儿,轻声说道:“听兄长说,宝二爷是个衔玉而生,生来具大造化的,小孩子虽贪玩一些也是有的,但一用起功来,想来三二年,名中榜首,也不在话下的。”
这话说得贾母面带笑容,王夫人心花怒放,看着傅秋芳的目光都不禁柔和几分。
宝玉一听这话,心头不喜,目光就有些疏冷,再看对面那“琼闺秀玉”的傅秋芳,心头仰天长叹,这样一个端丽、娴静的女子,何曾想也是那等汲汲于名利的世俗之人?
虽当日贾珩一番隐士之言,uu看书戳破了宝玉的西洋镜儿,但一来,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,二来,也某种程度上激发了宝玉内心对隐士的真正追求,他这一辈子就做个寄情山水的富贵闲人就是了!
“也就林妹妹才懂我……”宝玉却是猛然想起黛玉,就将目光去寻黛玉,然而,却见黛玉正是抬起一双泛起微红眼圈的星眸,一瞬不移地看着……珩大爷?
i烟眉下的星眸中……似还有泪光点点?
宝玉心头剧震,就是痴愣在原地,一张中秋满月的脸盘,神情凝滞。
林妹妹,她的眼泪再也不是为他一人而流了,她现在眼里都是……珩大爷。
其实,这就是宝玉误解了,方才王夫人一通“指桑骂槐”的话,内涵了黛玉,黛玉心头委屈,就眼圈微红。
至于目光投在贾珩身上?
荣庆堂十双目光有八双在贾珩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