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会被污染的!”
“不能住!”
但没人愿意听他的说话,这里很便宜,房租是外面的二十分之一。
一个人在蚁穴面前显得如此渺小,根本无人在意。
后来父亲离开了永生药业,他放弃了光鲜亮丽的研究员工作,像是赎罪一样在小区内部开了一间诊所,专门给残次品服务。
收费很低,基本上是在贴钱做公益,高自剑小时候就记得家里很穷。
因为穷,他穿不起好衣服,衣服都是破损的。
因为穷,他无法去外面更好的学校上学,而是在家自学。
因为穷,他没办法融入外界,他身边都是残次品。
对父亲来说,自己的需求永远都是被排在病人身后的。
他对父亲充满怨念,如果他父亲还在永生药业做研究员就好了,那样他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。
但他家被这间诊室拖垮了,生活在金属污染地,高自剑长不高,父亲也很早去世。
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继承自己的遗愿,他把诊所留给了高自剑。
父亲有一个高尚的目标,他要给残次品看病,所有人都抛弃了残次品,但他不会。高自剑所有的拒绝都显得自己像个小人。
要做一个温柔善良的医生,所以高自剑无法拒绝。
做个好人的成本,远远超过高自剑的想象。
全科门诊压力太大了,高自剑经手之后,把这儿变成了牙医馆。
因为哪怕是残次品也必须要看牙,果然他的判断是对的,他拥有一些商业嗅觉,黑梦泛滥后,他的生意很好。
他每天上班路上都会路过残次品,他们躺在角落里吸食黑梦,吸到牙齿烂光,骨质疏松,直到死亡。
他想不通这些人到底有什么拯救的必要。
他想不通当个好人有什么必要,父亲的下场并不好。
他也想不通自己工作的意义,父亲教他要做一个善良有责任心的大夫,他做到了,他对每个患者都和颜悦色的,他从不轻视自己的患者。
但是没想到有一天,他会听到一声来自牙齿的求救声。
医生,我牙疼。
医生,我牙齿好疼啊!
牙齿里的人一声声重复,弄得他很烦,他必须要去拯救这个患者。
高自剑拯救了牙齿里的人,看着一把电钻从天而降,他成了污染源。
“我总是想不通,”高自剑说:“他为什么知道这儿有金属污染,还愿意在这儿生活,还要让我在这儿生活。”
“我后来想明白了,他就是在赎他的罪,他用我的生命赎他的罪。”
一个人赎罪不够,他要让自己的儿子跟着一起赎罪。
多伪善啊。
高自剑:“我只是个受害者而已。”
祝宁:“哦。”
“哦?”高自剑有点被惹恼了,自己说了这么多,祝宁只说了一个字。
哦?
她一定不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,高自剑一时间有些后悔自己跟祝宁说话。
祝宁也是第一次遇到倾诉欲这么强的污染源,她好像摸清楚了脉络,找到了那个关键节点:“你没办法离开这儿吧?”
跟父亲的遗愿没关系,高自剑长了手脚,他想离开这儿轻而易举。
但他没动弹,反而日复一日做一份自己看不起的工作。
为什么?
所有变态都会把原因归结于自己不幸的童年,他们找不到自己的原因,他们会憎恶自己的父母和这个世界,但他们从不憎恶自己。
污染源一定是有怨念的,不然无法形成污染区域。
高自剑的怨念是什么?
高自剑的脸色一时间变得很难看,祝宁戳中了他内心的隐秘,
祝宁看到高自剑的表情笑了下,“你被困在这儿了?”
自己被困在这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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