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栗手上全都是鲜红的血液, 还带着身体的温度,温热的在他的掌心流淌。
江栗因为恐惧和不安睁大了瞳孔, 眼眸里蓄满了雾气,但迟迟没有泪水落下。
在刀尖刺入陆棱身体的瞬间, 强烈的血腥与伤痕刺激上江栗眼中的迷茫散去, 他清醒了不过半分钟, 他意识到了自己伤害的是谁 。半分钟后,江栗又分不清谁才是谁了, 可那股强烈的悔意与自责, 折磨得江栗双腿发软,呼吸困难。
他跪倒在陆棱的身体边,他向陆棱伸出手, 拂过了陆棱的面容,又向下移来到胸膛处, 他的手掌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心脏跳动陆棱抬起手, 虚弱地把自己的手叠在了江栗的手上, 用着不理解但是不恨他的平静目光, 气息奄奄地与江栗注视。
掌心的心跳颤动,温热的鲜红污血, 无法忽视的目光, 还有一旁闪着危险寒光的短刀。
一切出现在江栗的眼前的东西都在用尽自己的价值,试图告诉江栗这里就是现实, 他没有做梦,他实实在在的伤害了一个人。
江栗转头去看身后的人,又去看手边的人, 他仍没办法分清。 陆棱和陆锋两个人的身影回来在不同的人身上切换,他觉得都是陆锋,又觉得都是陆棱。
“你当真没负过我”江栗俯下身, 靠在了陆棱的嘴唇上,他想听他的回答。 的嘴唇嗫嚅着, 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:“从未。”
虽然声音晦涩干哑,可带着决绝的肯定。
这瞬间,江栗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后的人, 他敢肯定,这个人才是陆锋。
他被骗了,被骗着刺伤了陆棱。
“救他啊!!!
”江栗的声音突然大了,几乎是咆哮, 眼泪也如决堤的水冲了出来。
江栗抱紧了怀中的陆棱,捧起他的脸, 认认真真地想赶在意识混乱前, 试图记住他的模样,记住他的声音, 记住他的每一个细节
可是江栗做不到,他看着怀中的人被带走, 两个模样相仿的人扶持在一起, 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外走。
江栗好不容易看清的东西,在这瞬间, 马上混乱成了一团乱糟糟的泥巴。 陆棱和陆锋的身影甚至偶尔会交织在一起, 江栗会把这两个人看成是一个。 江栗向后倒去,闭上眼睛, 无力地感受着身下鲜血腥臭黏腻, 可是却不想去挣扎。
他试图唤醒自己与系统的连接, 但无论他在黑暗里呼唤多少次, 都没有任何人回应他。
他就像被抛弃在黑暗里的小孩,迷茫、孤独、 渴望逃避。
直到他被人再次抱起,他睁开眼时, 仍无法分别对方的模样。 江栗问:“你是谁”对方肯定地回答:“我是陆棱。”
"不 他想说陆棱不是刚刚才被他用刀刺穿了胸膛, 此刻怎么可能会来抱起他。
可不等江栗说完这句, 甚至他都没来得及在脑子里过完这句话, 就像是断电一般突如其来地陷入了呆滞中。
他忘了陆棱受伤了, 他忘了陆锋扶着陆棱送他去医院, 他只记得现在他被陆棱抱着。
江栗重新闭上眼睛,他回到了黑暗里, 只有在这里的时候他才会感受到一丝安心。 只要闭着眼睛,就不用去猜到底是谁。只要闭着眼睛,就可以保持清醒。江栗有着最清醒的理智, 有着不论在快穿的位面里走过多少次, 他仍孑然一身不受情绪影响。就是如此清醒且理智的一个人, 此刻却要饱受思维和情绪混乱的折磨, 这比以前任何一个渣攻用在江栗身上的折磨还要痛苦。了柔软的床单里, 能感受到阳光温暖的落在脚边, 能嗅到带着暖意的尘气。
可江栗不敢睁开眼, 他的睫毛随着他在黑暗里呼唤系统的声音, 有节奏的轻轻颤抖。那个人坐在了江栗的床边, 他拉起江栗的手,与他十指相扣, 低声下气地哄道:
“你不是说爱我,要和我结婚, 要给我生好多好多孩子的吗 为什么却不敢看我了”对方捧起江栗的手, 吻在他的指尖。
江栗笨拙地发现,他竟然也分不清嗓音了。
爱也好,结婚也好,生孩子也好, 这些话江栗和陆锋说过,也和陆棱说过, 他根本没办法从对方的声音内容里判断出对方是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