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吗是为了救我吗” 江栗马上紧张了起来,慌张地凑到陆锋面前, 看眼腿又看眼陆锋。陆锋在江栗的注视下点了点头,“为了救你, 我和哥哥跟那群外国人发生了冲突。”
“那陆锋怎么了”江栗问着问着, 眼里的期待冒了出来: 在江栗满眼期待的询问下, 陆锋硬着头皮承认了自己的死讯:
江栗深吸了口气,愉快地呼了出去, 拍着手乐道:“好死!” 陆锋在一旁敢怒不敢言, 哪怕下眼眶已然被憋红了, 可半个气也不敢在江栗面前出, 生怕被他意识到真相。笑着笑着, 江栗整个人都挂在了陆锋身上, 像个树袋熊紧紧黏着他的树。1292621
老式汽车在路上走到一半,陆锋突然给了司机 一个新的地址,司机疑惑但不敢多问, 只根据陆锋的指令行事。
这辆车缓缓驶入了一栋小型的洋馆里, 停在了双层的洋房前, 台阶上积了厚厚一层灰, 院子里的叶子叠成了小山,看上去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。
可江栗在看到这栋洋房的时候, 对眼前人是陆棱的事实更加深信不疑, 因为这就是陆棱的房子。陆锋一只手要拄手杖, 所以江栗没强求他继续抱着自己走, 江栗挽着陆锋的另一只手, 亲昵地贴着他并肩走在灰尘朴朴的台阶上一步步向洋房大门走去。门把手也积了灰, 推开的时候积蓄在空气里的灰尘像是瀑布, 随着空气与新风的进入,轰得一下倾泻在眼前。那件比珠宝钻石还要艳丽的戏服仍伫立在大厅中央,一旁的展示架上的头冠也静置在那, 只是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灰,所有的颜色都黯淡,所有的绚烂都不复往日光彩。
江栗走到了戏服面前,扯起了尾端的布料, 用力地抖了一下,掀起了一片灰尘腾空, 像是灰色的雪般聚在空中缓缓下落。
任江栗如同去拍打、拂去灰尘, 戏服也回不到最初鲜艳的模样, 它的颜色早就被时间风化得充满皱褶了。
“这样看,这件衣服倒是充满了故事感。” 江栗解开了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囚服, 裸身站在地上,没一会脚尖就被地板冻得红扑扑的。
江栗垫着脚取下了架子上的衣服, 他那双脆弱纤细的仿佛一拧就断的手臂吃力地抱着戏服, 十分颠簸地走到了陆锋面前。
“你能帮我穿上吗你婚礼的时候, 我答应过要给陆锋唱丧的。”
在陆锋的帮助下, 江栗成功穿上了比他大一码的戏服, 衣服一点也不合身,拖拖沓沓搭在他的身上, 像是一块厚重的被单,沉重得他直不起身来,只能弯着腰驼着背, 背负着这身戏服向宽敞的地方走去。 陆锋又帮江栗戴上了头冠,头冠,头冠 上的宝石聚集着密集的裂痕, 都是被陆锋自己打碎的。
江栗挑起了水袖垂在臂弯, 纤细的手指轻轻勾着,眼波婉转的指着前方, 细细地唱了起来:
“实指望天从人愿成佳偶”
“谁知晓喜鹊未叫乌鸦叫”
江栗的声音生涩干哑, 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灵动婉转的栗子, 可他偏要扯着嗓子继续唱:
“实指望笙箫管笛迎娶”
“谁知晓未到银河就断鹊桥”
江栗咳嗽了两下, 他那瘦小的身体很难在支撑他唱下去:
“实指望我大红花轿到你家”
“谁知晓我白衣素服来祭祷”
再后面的唱段,江栗选择了闭口不唱, 因为最后一句是:
唱到句号时江栗的两腿一软, 身体毫无征兆地被衣服压塌了, 软绵绵地朝地上倒去。陆锋早有预感,先抱住了他。
“陆棱”“那天我就是想唱这戏, 我想让你听我唱戏,我想教你叠小船, 我想给你生个孩子,我想好好和你在一起。”
江栗这次没演戏,他说得都是实话。
江栗的每一个世界都没能活到寿终正寝, 他相信这个世界也一样,也许战争一爆发, 他恐怕就要死在硝烟中。在短暂的时间里,尝试爱一个人, 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呢。 江栗想定了做法,并打算实施的时候, 他靠在陆锋的肩膀上,向门边光源看去的时候, 却瞳孔害怕地涨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