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座城,因为皇帝的到来,犹如死寂。

  顷刻之间商家关门上班,百姓藏于家中。

  街面上,满是游弋的羽林军,全城戒严。

  ~~

  惠民药局就挨着知府衙门不远。

  硕大的招牌看着有些年头了,上面惠民两字龙飞凤舞正气凛然。

  朱允熥的脚迈步进去,药局的郎中带着办事人等,跪地迎接。

  他看都没看那些人,而是看着药局的环境。

  正堂之中,四面都是药柜,随手拉开一个抽屉,里面的药倒是满的,可用手抓些,放在鼻尖闻闻..

  药已经放得太久,没了味道。

  侧方的煎药处,锅碗瓢盆一应俱全,可看样子也早就废弃了,用手一摸,砂锅之中竟然都有了灰尘。

  再去另一边,问诊开药处。

  摆放着的文房似乎许久未动,挂在桌子上那本给人看病开方的副本,最早的期限竟然是洪武三十一年。

  那张当家的说的没错,药局就是个摆设。

  朱允熥背着手回身,目光突然看见药局对面。

  一家比惠民药局更大的药局,门头上挂着赵家大药房几个大字。

  “你过来!”朱允熥勾勾手指。

  药局的郎中,颤抖着匍匐的爬到皇帝身前。

  “库中有多少存药?”朱允熥低声问道。

  “皇.....”郎中说不出话,只有冷汗如潮一般滴落。

  “为何记录给人开方子的备案本上,只有洪武三十一年之前的记录,洪武三十一年之后呢?”

  “皇........”

  朱允熥厌恶的看了那郎中一眼,然后又看看九江知府,“你的罪证又多一条!”说着,冷笑道,“朝廷每年给九江府惠民药局的钱,药,都是如数拨足的!你的治下,腐败至此,你别再跟朕说你不知道!”

  “是,你可能真的没有贪墨过!但你也定然收了那些人的孝敬。你所受的孝敬,比贪墨更为可恨!”

  说着,他看也不看陈敬之,转而看向其他人,“谁有话跟朕说!”

  “皇上!小人有话说!”

  忽然,跪着的小吏之中,一个二十出头之人开口道。

  “你说!”

  “小人是今年刚来药局当差......”

  一听这话朱允熥就知道是什么意思,他揉着太阳穴开口道,“说,把事都说出来,只要你涉事未深,朕饶你死罪!”

  “谢皇上隆恩,谢皇上隆恩!”那小吏连连叩首。

  但下一秒,许多人争先恐后的大喊,“皇上,小人有话....”

  “肃静!”李景隆一声怒喝,“胡乱开口者,死!”

  顿时,周围再度安静下来。

  “你且说!”李景隆又对那小吏说道。

  “惠民药局早就成了摆设!”那小吏慌乱的说道,“来人看病抓药,都是直接去对面的赵家大药房!”

  说着,他看向那已昏死过去的药房郎中,继续道,“赵家大药房是郎中的亲戚所开,一本万利的独门生意!”

  “每年若是有上官查访,就从赵家大药房借来药材放在库中,等查访的人走了,再拉回去!”

  “即便是以前,洪武三十一年之前。有看病的来抓药,郎中也是让座馆的大夫说,病人所患之病,药局没药!给开了方子,让病人去对面抓药看病!”

  “小人曾听他们说过...他们说....”

  朱允熥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,“说什么?”

  “药局的郎中对赵家药房的掌柜还有本堂座馆的大夫说,只管放心大胆开,反正都是些治不好也吃不死人的药.....”

  “还说.....他们还说煎药费事,还要多耗费人手养活学徒,干脆就都制成...成药。”

  “成药还贵,寻常一副感冒的方子,两剂汤药就算市价也不过十六七文钱。可制了成药售卖,就是十倍二十倍的利润!”

  “本来城中还有几家药房,他们还算良心,看病抓药煎药什么都做。可在惠民药局和招赵家大药房的挤兑之下,都做不下关门大吉了!”

  朱允熥头疼欲裂,眼睛里阵阵刺痛。

  就听那小吏继续说道,“另外,还涉及到漏泽园......”

  “怎么扯上漏泽园了?”朱允熥竭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问道。

  那漏泽园,也是大明的德政之一。

  其设置的用意,是用来安葬那些鳏寡孤独,没有葬身之地的百姓。

  “知府衙门每年都要给漏泽园一块地,用来安葬无法入土为安的百姓!”那小吏又继续说道,“但漏泽园那边,直接把地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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