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上还飘着零零散散的碎雪,  温梨笙一身红衣站在谢府门外悬挂的灯笼下,手中的金元宝灯笼打着晃,风一吹长发就轻轻卷起,  光芒描绘着她的轮廓和以上的金丝纹样,活脱脱像一个从天上走下来的小财神。

温浦长这些年来一直维持着贪官的形象,但是由于温府实在不大,  人也不多,所以只能有温梨笙来执行这个挥霍的重任,于是从小到大,凡是温梨笙所用之物无一不是城中最金贵的,  温浦长每回路过首饰铺子瞧见里面金光闪闪的首饰,  专挑那种看起来奢贵的买给温梨笙。

所以温梨笙也养成了一手散财的习惯,身上随时揣着银票,  能以银票解决的问题她从不含糊,出手极其大方,  有了她,温浦长在沂关郡贪官的形象牢固了十多年。

如今她站在谢府门前,一身喜气洋洋的扮相看起来极为可爱,  奚京的姑娘从不会穿成她这般模样,  谢潇南想起先前她去给贺老太君送寿礼时穿得那一身,  不论如何穿金戴银,  都不显俗气。

谢潇南也走到灯下,  看着她没有说话。

温梨笙就仰起头,问道:“世子休息好了吗?”

谢潇南点头,  随后就感觉左手边的衣袖一沉,  是温梨笙拽上了他的袖子,  把他往外拉,  笑着说:“南郊有风伶山庄举办的烟花大会,咱们快去瞧瞧。”

沈嘉清也道:“小师叔,你一定没见过沂关郡的烟花。”

两人一左一右的伴在谢潇南身边,将他带出了谢府。

以往每回过年,这街道上都是人山人海,万人空巷,拥挤得只能顺着人流走动,但前两天就宣扬了风伶山庄要在南郊放烟花和撒铜板祈福一事,所以大部分人都往着南郊而去,街道上也显得不是那么拥挤。

街头灯笼成串,鲜亮的颜色点缀着整个不夜之城,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,偶尔传来鞭炮的噼里啪啦声,入耳皆是极致的喧闹。

一年的结束,一年的伊始,承载着人们美好的祝愿与祈福,旧年与新年的更替代表着永不后退的时间车轮又往前走了一步。

温梨笙在人群中穿梭,一会儿停在捏小人的摊前,一会儿又摸摸挂着的面具,如在河里畅游的小鱼儿一般。

谢潇南就跟着小鱼的步伐走着,时不时朝她看一眼,在这琳琅满目的街头,她始终是最独特的那一抹亮色。

南郊有一座高塔,塔的最顶上有一口极大的钟,这钟正是平日里沂关郡所敲的报时钟,敲响的时候声音能传得非常远,站在城外都能听见。

钟塔一般不允许闲杂人等上去的,平日里都有严密的把守,不过温梨笙身份特殊,且出手大方,掏出两张银票递给守门的侍卫:“几位大哥,这大过年的还站着把守实在是辛苦了,这些银钱拿去吃点好的吧。”

侍卫战战兢兢的看了她身后的谢潇南一眼,立马推脱道:“不敢不敢,这都是小的本职工作。”

温梨笙笑道:“无妨无妨,拿去吧,我们想上钟塔去看看,大哥们行个方便。”

谢潇南站在后面看得认真,眼眸浮现隐隐笑意。

侍卫自是不敢收她一分钱,赶忙点头哈腰的打开了钟塔的门,将三人放了上去。

钟塔的内部是贴着墙壁旋转往上的石阶,壁上挂着小灯,虽然昏暗但不至于看不清楚,加之温梨笙和沈嘉清手中都提着灯,也足以看清楚面前的路。

温梨笙便走在了前边,谢潇南无灯所以走中间,沈嘉清殿后,三个人踩着石阶往上走,由于钟塔空洞,稍微有一点声响就荡起回声,温梨笙轻轻哼唱了两下,声音就一下往顶上传去。

没一会儿,温梨笙就走累了,她慢下脚步来问:“世子,你为什么突然要风伶山庄在南郊放烟花呀?”

谢潇南步伐始终平稳,锦靴落在地上声响很小,丝毫不见喘气,顿了片刻后道:“你觉得是为何呢?”

前世建宁七年的春节,是没有这一场盛大的烟花秀的,沈雪檀并不太喜欢沂关郡的大部分百姓,总说他们愚昧无知,白长一双眼睛,不可能会在春节搞出这种撒铜板的慈善行为。

所以温梨笙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,立马就猜到这是谢潇南安排的,不过是借着风伶山庄的名义罢了。

温梨笙有些累了,动作慢下来,缓声道:“是因为要把城中人都引到南郊去吧?世子想炸诺楼人挖的那些地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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