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才发现,这只是他随口的一句糊弄话罢了,他当然不是带着人去巡逻的,一直到了晚上都不曾回来,年三十的夜晚,家家户户都极为热闹,只有孙宅是极为清冷的,除却几个守在门边的护卫之外,宅内竟然只有一众下人和温梨笙。
去哪了呢?
温梨笙站在檐下抬头看,从晌午到晚上,她和宅中的下人们一起将灯笼都挂好,现在一点亮整个院中都是红彤彤的光,连雪都染上了颜色。
鱼桂站在她身后,见她站了好久,就说道:“小姐,回房去吧,瞧着世子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。”
温梨笙惊道:“谁说我在等他?”
鱼桂就说:“难道不是吗?话本里那些新婚夫人,都是这般站在檐下等待夫君归来的。”
温梨笙抬起手暖就敲她:“胡说八道,我揍你!”
主仆俩在檐下追打了一会儿,温梨笙还是没有回房,就站在外头看着,直到雪势渐渐变大了,她才回去抱着暖炉躺着。
以前的年三十总是热闹的,虽然温家人少,但那时候沈嘉清还在,光是跟温梨笙拌嘴吵架的声音就能把温府的房顶给掀起来,后来沈嘉清走了,沈雪檀也走了,温梨笙才感觉到温府确实是人丁稀少,逢年过节只有她和她爹两个人,日子实在是无聊。
原本以为今年的年三十能跟着一大群篡位的反贼一起过,会有趣很多,温梨笙老早就对今日抱有期待,所以才起了个大早在院中敲着锣,宣告着过年了。
只是没想到这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,孙宅竟然没人了,这次连她爹也不再,就只剩下个鱼桂了。
温梨笙坐在暖炉边上,忽然问:“鱼桂,你说是不是谢潇南带着他那帮士兵去什么秦楼楚馆找乐子去了?”
鱼桂问:“小姐怎会如此想?”
温梨笙道:“年三十嘛,总是与年中的任何一天都不一样,谢潇南肯定也会给手底下的人好好放松放松的,我先前就听说过,军营里的男人常年在外头打仗吃苦,有时候连续几个月都在野外生活,见不到女人一面,所以就会在军营里招军妓,但似乎没在谢潇南的队伍里看到军妓,所以赶上这个喜庆日子,他就带着他的那帮手下去城中的青楼逍遥去了。”
鱼桂就道:“哎呀小姐,你就少看点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吧!什么军妓不军妓的,世子在这住快半个月了,你有见过他身边出现什么女人吗?”
温梨笙想了一下,确实是没有,就道:“我就随便猜猜。”
只不过是因为他带走了所有人,只将她留在了这宅子中,温梨笙感觉孤单,所以才带着些许抱怨地随口猜测了一下。
去秦楼楚馆喝酒,倒不一定是招妓,只是有些男人们喝酒喜欢让女子在身边作陪罢了,有时候温浦长与别人应酬的时候也会去这种地方。
其实温梨笙也是听说,对军队了解得很片面,先前在先人留下的史书中也读过几段相关记载,知道有些军队极为残忍,攻入城之后就会对寻常百姓下手,男人杀死女人强占,甚至屠城抢财无恶不作,原先以为谢潇南也是这样的军队。
只是后来才发现,他上街买东西的时候还要自掏腰包,虽然走在街上众人对他退避三舍,但却不见他有欺压百姓的行为。
他有仁心,有仁心的反贼,还能叫反贼吗?
温梨笙有时候会想,或许谢潇南真的不一样,这样的人当了皇帝的话,大梁应该会慢慢好起来吧。
鱼桂就起身道:“世子许是要很久才会回来,奴婢给小姐备饭吧,不必再等了。”
温梨笙没有应声,盯着暖炉发呆,鱼桂就出门前往膳房。
宅中的下人早得了特许,这个点基本不在孙宅了,都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吃团圆饭过年,宅中虽灯火通明,却也冷清的很。
温梨笙在房中坐了好一会儿,鱼桂就匆匆忙忙赶来,推门道:“小姐,我方才听说研文街那几座废弃的屋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,突然就发生了爆炸,起了好大的火,但世子的人守在周围,不准人救火呢!”
温梨笙惊得站起来:“真的?”
鱼桂点头:“真的,这路边全是看热闹的人。”
研文街就在城西,距离孙宅也不过才两条街的距离,出了这种大事,城中百姓年夜饭也不吃了,都跑出来看热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