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株通体洁白的硕大花朵从泉眼处扎根生长,宽大的枝叶埋入水下,唯有能容纳几人的花朵开出水面,承托着紧紧相拥的人。
手腕上有一圈青痕的手搭在巨大花瓣的边缘,留着一圈齿痕的食指最先动了动,过了会儿,似是疲惫极了,整只手抓了抓柔软的花瓣,却不小心牵动了酸涩的手臂,俊逸的脸上眉头轻轻皱了皱,喉咙里发出梦呓似的沙哑声音。
沈忘州不记得他睡了多久,隐约想起他几次睁开眼睛,就又陷入了新一轮挣扎,意识昏昏沉沉,记不真切。
元婴巅峰的修者,居然会因为体力不支无数次昏睡过去,若是说出去,整个修真界都会当成笑话,无人会信。
眼皮好似有千斤重,沈忘州努力地睁开,费力地眨了眨,终于慢慢看清了眼前的场景。
一双微肿泛红的桃花眼眼睛微微睁大,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东西。
他睡在……一朵花上?
今夜的月色更浓,眼睛可以清楚地看见周围。
沈忘州吸了口气,下意识撑着胳膊想要起身,动作只停留在手掌撑住,就被身体里的异样狠狠地拉回了花瓣,几乎是摔了下去。
呼吸变得微弱绵长,他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地侧躺在花瓣上,目无焦距,神情呆滞了好久,才试探性地低头看去。
入目是一片勾起他无数回忆的暗银色。
他动弹不得的原因就是这条一圈圈紧紧缠绕他左腿的鲛尾,在水下漂亮到移不开眼的鲛尾,离开了水却沉的沈忘州两只手都推不动,反而牵动了自己,浑身哆嗦耳根通红地躺回了花瓣上,累极了地大口地呼吸。
沈忘州咬牙忍着,不让喉咙里溢出声响,过了好一会儿,才换了个方式,去抓拽胤淮搂在他胸口的手,哑声喊他。
“胤淮,什么时候了,胤——”
声音戛然而止。
沈忘州瞳孔紧缩,浑身瑟缩着依偎进胤淮的胸膛,背对着他抖了好半天,才又开口,嘴唇发抖地咬牙训人:“变成人!你现在变成人!鲛尾……你的——”
憋了半天,也只憋出一句“鲛尾太沉了!”。
一声闷闷的笑从身后传出,宛如旖旎的示好,打着旋儿坠入耳畔。
沈忘州不得不承认,胤淮的声音让他无法自拔地沉溺,就算再生气,也喜欢他的声音……
胤淮缓缓向后离开,鳞片将罪魁祸首收敛,鲛尾松开缠绕得沈忘州麻木的左腿,动作轻而温柔地将人揽入怀里。
亲昵黏糊地一下下吻着他耳尖,嗓音惓懒地问:“累了?”
沈忘州浑身都难受,只一个坐起来的动作就龇牙咧嘴得闷哼出声。
胤淮的手像能精准判断出他哪里不舒服一样,细致地揉按着过度使用的身体,也安抚住了沈忘州即将脱口的暴躁怒骂。
火气虽然来得快,但也非常好顺毛。
“……过去多久了?”沈忘州浑身松软地靠在胤淮的怀里,眼皮懒洋洋地半耷着,掌心下是心心念念的鲛尾,被他顺着弯曲的弧度摸得一次次蹭动。
“只过了七个日夜,”胤淮轻轻喘了一声,按住他无意乱动的手,拇指意味不清地摩挲他的腕骨,诱着:“鲛尾不能乱碰……”
沈忘州哪里知道这个,动作僵在原地,明明碰的是鲛尾中段,却仿佛……
他面红耳赤地松开手,手指一下下蜷缩收紧,羞赧地开口:“你怎么哪儿都不许碰,这么娇气!”
一句话就给自己挖了个坑。
“许碰,怎么会不许呢,”胤淮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,顺水推舟地握着他手腕重新放在鲛尾上,姿态暧昧地解释,“你想碰,可以一直碰,我会好好忍着的。”
既然会有那种反应。
这和一直碰……有什么区别……
沈忘州烫到了似的收回手,疲惫过头的大脑都是木木的,仿佛这七天被弄傻了,思维和身体全部反应迟缓。
七个日夜。
沈忘州后知后觉地脊背发凉。
他还活着大概全凭自己的疯狂反抗和胤淮一颗不想守寡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