溟浑身僵硬不敢动,睡得不舒服便皱起眉,梦里挣扎着好似在生气。
刚刚还奄奄一息的司溟睁开眼,轿辇的半透明琉璃顶上倾泻些许月光,落在沈忘州的脸侧。
脾气暴躁的少年睡着的样子格外孩子气,却又很不和谐地将动作控制得很好,没有一点儿要压住他的意思。
司溟静静地欣赏着他的小修士,指尖摩挲着一颗颗妖丹,专心地好似在看世界上最能令他愉悦的事物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他捉住沈忘州的下颌,轻轻吻了上去。
沈忘州一开始睡得不是很安稳,浑身僵硬的似要做噩梦,但是后来,噩梦变美梦,他睡得浑身松软,鼻尖还总是嗅到淡淡香气,不愿醒来。
睁开眼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,他不知何时从搂着司溟的睡姿,变成了靠在司溟怀里。
记对方比他高出半头,搂着他的动作不仅不突兀,反而格外自然。
沈忘州总因为司溟孱弱漂亮的模样忘记这个人是比他高的,他动了动被攥到发麻的手指,细细看了司溟片刻,被对方昳丽的面容治愈起床气,才轻手轻脚地起身。
他还有事没做。
足尖轻点飞出轿辇,清晨的冷泉寒意森森,一株株泛着青白色泽的灵植随着透骨的寒风飘摇,细雪席卷,让人分不清它们是否开了灵智,算不算妖。
沈忘州是火系灵根,断寒仙境的每一处对他的克制都是极端的,让他不喜。
他先是去看了遇锦怀,确定蛇灵寒毒没有恶化的趋势,才放心地去冷泉的另一面,找人。
瑟瑟寒风中,季寒溪孑然立于一棵高大的寒松下,墨发纷飞,听见声音微微偏头,俊朗面容下藏着不易察觉的疲惫,但脊背依旧挺直,纤长的手指抵在扇柄,好似暖玉。
沈忘州在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,唤出袭焱握在掌心,并不打算废话。
主角怎么了,惹到他了他照样揍。
袭焱吸收了沈忘州的灵力,较寻常灵剑更长的剑身发出铮铮声,剑身让人胆寒的火焰状血槽染上火灵力,仿若饮血。
季寒溪看向沈忘州,厌归扇扇面纹丝不动,丝毫没有对阵的意思,反而平静地提醒他。
“小心司溟。”
沈忘州剑气一顿:“你过来这里就是和我说废话的?”
季寒溪冷淡的目光仿佛要将人揉碎,偏语气极为克制:“他是尊上带来的人,不会简单。”
沈忘州不耐道:“没你复杂,与一个医修动手。你也不必顾虑师父,有什么厌恶不满的,像从前一样直接说出来就好,不要学什么反派尽干些有失身份的事。”
“从前……”季寒溪垂眸,忽视他后面的话,似陷入回忆,轻声问:“你还记得。”
沈忘州不记得,他不是原主,只是看见季寒溪立于冷泉旁清冷卓绝的模样,脑海深处属于原主的记忆忽然浮现。
这次不是具体的某件事,而是一些串联不上的片段。
一片苍茫雪地,尚且年幼的原主好像冻僵了,嘴唇青紫蜷缩在地上,周围是一圈容貌模糊的人……
一个穿着鲛岳仙宗仙袍、看不清面容的人抱着瘦小的原主,声音温柔地告诉他不要怕……
再然后,就是大雪漫天,十几岁模样的季寒溪跪在鲛岳仙宗祠堂前,肩膀落满了雪花,眼底赤红,整个人像一张绷紧到岌岌可危的弓……
三个片段毫无关联,但沈忘州心底却再次感同身受了原主的情绪,很难过,想哭出来,又因为什么强行忍住。
许是他现在的表情太过明显,季寒溪眼底闪过一抹复杂,但依旧冷淡:“若还记得,你便知道,你没有资格同我争辩。”
沈忘州觉得他在说笑话,但原主的情绪依旧在心头萦绕,酸涩不已。
他下意识问:“为什么?”
季寒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随即逃避什么似的移开视线记,声音几不可闻:“忘了也好。”
沈忘州不喜欢这种被不属于自己的情绪支配的感觉,当即挥了下袭焱:“跟我有何关系,你怂恿我去秘境在先,伤司溟在后,到如今我还说不了你了!”
季寒溪眉头微蹙,看着眼前再次变得陌生的沈忘州,呼吸微顿,解释道:“鲸骨扇的印记是照雪拿去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