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知言站在阁楼上,见到台下女子的那一刹,缠绵梦中的场景再次浮出脑海。
云家高大的门廊,鞭炮碎屑铺满一地,喜乐声中,她被云知慎掐住脖子按在身下,鲜血滴了她一脸。而她偏过头来,目光直直望向他,对他莞尔一笑,眼角垂下珍珠般的泪滴,让人生怜。
这个场景时时入他梦中来,搅乱他的心境。
云知言从北冥出来后,曾试图找人求解,才知道就是那一眼,宣芝在他神识上下了惑术,要想解开只有两种办法,要么下术之人亲自解开,要么他自行冲破术法迷惑。
按理来说,以宣芝神识之孱弱,云知言不该着她的道才是。
云家众人几番思索,越想越是怀疑,最后断定宣家人定是一开始便故意藏拙,这一切恐怕是有人故意安排,想要打击云家。
毕竟经过久黎城一事之后,虽然云星辉极力掩饰,将陈家推到面上当了替罪羊,但云家的名声还是大为受损。
云知言的师父裘重甫也派人详细调查了久黎城之事的始末,不论云星辉如何粉饰太平,抹除云家在这事上的存在都没有用。
裘重甫不喜云家行事,而因一念之差也曾参与过其中一环的云知言,也遭受师父冷待。
这样一来,在裘重甫首席弟子的竞争上,云知言的希望越发渺茫。否则也不至于在考核的关键时期,被派出东周首都。
这一切,皆拜台下之人所赐。
云知言毫无防备地再次见到宣芝,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。
宣芝看着台上的人,心情也同样复杂。她心中有种难以抑制的冲动,想要趁着男主还未成长起来,先想办法杀了他。
但同时申屠桃和玄晟元君的忠告又浮上心头。
她不能让申屠桃杀他,云知言身为天选之子,若是申屠桃动手,天规不知又该如何惩罚他,定然也有方法保全男主。
她亲自动手的话,以她目前实力,只能以手中神符请来神灵相助,但云知言不是邪魔,说起来也算不上罪大恶极之人,宣芝其实并不想利用大圣和二郎真君来满足自己的私心。
而且她现在要是对云知言产生威胁,天道必定会发现她,不论事成与否,恐怕之后她也活不成。
宣芝思来想去,最终将自己心中的杀念一点一点地压了回去。
就是这么目光交汇的片刻,台上台下两人心思各异,各自撇开眼去。
申屠桃站在宣芝身后,红瞳微眯,他还从未在宣芝身上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杀意。
很快,高台之上传来鼓声,四方皆静,宣芝被申屠桃牵着走出人群,直接跃上屋顶观看。他似乎用了什么术法,无人发现两人存在。
这地方视野绝佳,宣芝坐到他身边,抬头便见一人在鼓声中登上擂台,那人身形微胖,身穿大玄官服,是这城中府尹。
他先是朝着各仙门拱手一拜,随后又朝着台下民众鞠了一礼,未语先流汗。
府尹从袖里抽出帕子擦了擦,才深吸一口气,气沉丹田朗声道:“如今段仙师离世,重邺城地仙老爷神力早已不存,难以抵挡邪魔入侵。”
“好在仙门修士救困扶贫,慈悲为怀,怜百姓多艰,不忍重邺城中数十万百姓遭遇邪魔残害,特派遣宗门修士解重邺城之困。”
那府尹在台上好一番吹记捧仙门,宣芝在台下听得直打瞌睡。
她暗自嘀咕,“久黎城受邪魔侵扰时,为何不见有仙宗修士来救济,还有大玄那些地界。”
申屠桃在她耳畔闲散地说道:“重邺城是三国默认归属仙宗管辖,所以仙门修士可随意踏入。但三国境内不同,各国皆有修士坐镇,且不比仙宗实力低弱,如非国家主动请求仙门相助,仙门不可随意涉足一地。”
“仙门元婴以下修士不设限制,但元婴及以上修士想要进入三国领域,都需要入境函方可。”
申屠桃这段时日在重邺城中游荡颇有成效,知道了不少人间常识,他耐心地在宣芝耳边嘀咕,“你可把仙宗当做一国看待。”
宣芝听完点点头,“原来如此。”
在两人说话间,府尹终于说到了他的结束语,“重邺城神力难及,非实力强盛者不可守,今日各大仙门以武定乾坤,本官和重邺城中所有百姓同为见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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