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芝整理好衣衫,  披上一件外袍,神识入符请出山河社稷图,准备动身入图,  “我们先进去看看……”

她话都还没说完,  被申屠桃伸手拽回去,  重新按到床上,一道法印从他手心里飞出来,法线金茫化作轻薄的披帛,  缠到宣芝身上,  将她绑在了原地。

宣芝被捆成了粽子,  一脸迷惑地抬起眸,  “你绑我干什么?”

申屠桃嘴角微瞥,偏头避开了她的视线,  神色中透出几分羞窘和难堪,  闷声道:“你别进来。”

说完,连衣襟都来不及拉拢,就匆匆忙忙地钻进了山河社稷图中。

宣芝:“……”

她对申屠桃毫无防备,猝不及防被绑了个结结实实,连神识都放不出,  只能看着他的身影没入图中。

山河社稷图徐徐地铺展在床侧,画卷上秋景萧瑟,大桃木占据了画卷半幅卷面,  和往日里相比,  申屠桃那老是诈骗的谎花零落了不少,  枝叶也稀疏,  看上去真的有点萎靡。

宣芝越发担忧,  心里七上八下,  一眨不眨地盯着图卷上的桃木,飞快在心里思索修真界有哪些有名的灵植师,还是应该请人来护理一下陛下,不能任由他这么野蛮生长。

当初在山河图中种下申屠桃的桃种之前,她明明跟陛下去过灵植店,还听灵植师重点提起过灵植虫害的事,怎么就给忘了呢?

宣芝越想越觉得懊悔,在床上扭来扭去,用头撞了撞枕头,忐忑不安地等着申屠桃出来。

那边厢,申屠桃进入山河社稷图中后,迅速回归了自己的本体。

他整个神识都融入大桃木中,非常细心谨慎地将自己从头到脚都检查了一遍,从树冠中每一片枝叶,到埋在土中每一根根须,没有放过任何一寸地方。

确认自己身上干干净净,连只虫影子都没有后,他重重舒了口气,理智也一点一点回笼。

——真是荒谬,什么虫子敢在他身上放肆,不想活了差不多!

申屠桃想到自己方才被宣芝带入误区,竟然真的信了她的鬼话,以为自己会长虫,就觉得无比丢脸。

他气呼呼地抖了抖枝叶,枝头上残留的谎花簌簌而下,又被抖落了一大半。

浑身上下从内而外的瘙痒没有丝毫缓解,还变本加厉,申屠桃烦躁地抽动根须。

桃木脚下的地底传出隆隆的闷响,他一脚踹翻了盘在他根须上做窝的烛蛇,看着那些蠢东西从安眠中惊醒,发现家突然被拆了,惊慌失措地在地底乱窜,心里这才舒坦一些。

申屠桃调整好心绪,从山河社稷图中探出半身。

趴在床上的人立即挣扎着坐起来,杏眼圆睁,关切地注视着他,“怎么样,你还好吧?”

申屠桃板着一张死人脸,就这么与她目光相接,沉默不语。

宣芝心里咯噔一声,曲起腿像毛毛虫一样拱到山河图前,她没有将心里的担忧表现出来,露出笑颜安慰他道:“就算长了小虫子也没关系,这在灵植里面是很常见的,不是什么大病,灵植师有很多防虫害的药品和手段,肯定能把你治好的。”

她跪坐在床上,挺起腰肢,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,柔声道:“你解开我好不好,让我进去看看你,我不嫌弃你长虫。”

申屠桃本来还有些生气,低头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眸,用可怜巴巴的表情望向自己说不嫌弃他长虫,心里的那点不悦一下子泄了干净。

不过,他还是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,一字一句认真地强调:“孤没有长虫,本体也没有长虫。”

宣芝眼露惊讶,“你没长虫?那你一脸病入膏肓的样子干什么?吓死我了!”

“谁叫你污蔑孤长虫。”申屠桃冷哼,勾手撤走束缚她的法印。

“我那不就是一个猜测嘛,也没说一定就对。”宣芝翻个白眼,瞥向他,“那你为什么痒啊?现在还痒吗?”

申屠桃本来已经忽略了身体里的痒意,被她一提醒,注意力又转回身上,顿时皱起眉头,一脸烦躁。

两人一同回到山河图中,又对大桃木进行了一番彻底检查,还是没有查出所以然来,只好暂且作罢。

外面雨已经停了,天色还未亮,鬼帝陛下痒得睡不着,披上衣服想要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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