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留意着他,顺着他的目光拨开云雾,露出一株碧绿的兰草,“玄晟娘娘手中捧着的兰花草,托付给了我,藏在这里的话,不知道能不能保留住最后一丝神力,不至于彻底烟消云散吧。”
申屠桃没说话,宣芝便自顾自继续说下去,“在我们的神话里,女娲娘娘是创世之神,大地之母。”
“女娲仿照自己的模样抟土造人,一开始是用手捏的,能被女娲娘娘亲手捏出来的,应该都是些了不起的大人物,像我这样的,应该是娘娘用藤条甩出来的泥巴点子。”
申屠桃偏头看了一眼牵着他的泥巴点子,宣芝展颜对他微笑,“娘娘不仅创造了人,还创造了许许多多的生命,是我们的母亲神。像你们这样的小树小花,在她的法宝里,肯定都能养得很好。”
山河社稷图深处,桃树已经长成了一株庞然大物,它的确被养得很好,枝干结实粗壮,每一片叶子都绿得油亮发光,根系深深扎在土壤里,平缓的山坡因桃树巨大的根系而变得凹凸不平,有些根茎更是凸出了地面。
它真的长得很快,但和支撑起北冥的巨大桃木相比,还是差远了。
宣芝想起他年少无知的豪言壮语,说道:“你自己说的,要长得比渡虚山的桃木还要大。”
申屠桃没理她,径直走到桃树下,伸手触上桃树主干,他修长的手指碰到树身便立即陷了进去,整个人就像被桃树吞没了一样,一眨眼的功夫,就完全融了进去。
“哎,你……”宣芝都没反应过来,跑过去拍了拍树干,“申屠桃?”
树冠沙沙地响着,宣芝拂了拂被风扬起的鬓发,就当是申屠桃回应了她吧。宣芝神识退出山河图,看向申屠桃,他闭着眼睛盘膝坐在那里,宣芝心想,他应该是在和分丨身融合。
她没有打扰他,托腮靠在一边静静看着,结果他很久很久都没有睁开眼睛,宣芝在图里图外两头跑,实在无聊了,便从冥宫出来,去半山腰的鬼门找两殿阎司聊天。
郁绘很热情地问道:“娘娘找到陛下了吗?”
宣芝点头,“找到了。”
郁绘笑起来,“还是娘娘厉害,上一回陛下这个样子回来,可是销声匿迹了两百年才又重新出现呢。”
宣芝惊讶道:“他以前经常被天道台处罚?”
郁绘摇头,“哪能经常上天道台的,就算是正神也受不住。我知道的,包括这次,一共三次。以前倒是经常被雷劈,数都数不过来。”
“不过那一回和天道台没有关系。”郁绘摇着扇子,转头看向姜炤,用眼神询问这个事情可以说吗?
后者连半分目光都没有分给他,视线一直落在宣芝身上,接下他的话继续道:“陛下劈开了渡虚山,渡虚山上的桃枝全都被他碾碎了,山体内部的枝干也被一根根震碎,鬼门本来在山巅,因为渡虚山崩塌落到了这里。”
“后来陛下顺着桃木根茎进了地底深处,之后整个北冥天崩地裂,恶鬼们都在欢呼,希望北冥就此崩塌,当然,也有鬼魂惶恐,没了北冥,他们也不知还有哪里有容身之处。”
姜炤平铺直述地说着北冥曾经那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险些崩溃的过往,那时候她和郁绘刚刚接任两殿阎司之职,不是受鬼帝所封,他们直接受鬼门任命,得开启鬼门之权。
申屠桃对此并没有反对,默然接受了两人的存在。他们两人驻守鬼门,所以便也亲历了鬼帝陛下突然发疯劈山毁木的全过程。
“九十天后,陛下从地底出来重新合拢山脉,回了冥宫,之后两百多年都没有再露面。”
郁绘觉得她没有讲出细节,摇着扇子补充道:“陛下从地底爬出来的时候,看上去比北冥任何一个小鬼都要虚弱,浑身都是伤,瞳孔里都覆了泥似的,和这次陛下从天道台出来时,给人的感觉一样。”
宣芝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虚弱,毁了自己的本体,他也会烟消云散吧?申屠桃对自己都这么下得去狠手。
她没有在鬼门待多久,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冥宫守在申屠桃旁边,宣芝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什么状态,直到某日无意间扫过颈侧,才发现他颈侧的齿痕似乎愈合了一点。
宣芝小心翼翼地剥开他的衣襟,混天绫留下的勒痕明显淡化了很多。没有法阵缝缝补补,他的身躯也在缓慢愈合,这真是个好现象。
宣芝很高兴,凑上去很小心很小心地亲了一下他的脸。
她在北冥呆了一个多月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