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了。

德公转身回侧殿中,皇上已面无表情坐在上方冷声喃喃自语:“他要是走晚半刻,朕怕忍不住杀了他!”

德公低头,不敢说话。

皇上显然怒气积攒到极致:“今日之事,不可外传。”

“臣明白。”德公拱手。

“以后枢密院之事,让温道离来处理。”皇上又道。

德公只是点头,一句话不敢说。



走出午门时,天空烈阳告照,年后天气终于放晴朗,可德公心中却异常沉重。

他叹口气,心中有些自责,又无奈。

他知道冢道虞于景国意味着什么,他也想说与冢道虞一样的话,但他却不敢说,因为他背后是庞大的王家,一句话,可能就会给整个家族招致灭顶之灾。

有兵权的武将,向来是本朝天家一大心病。

起因当初太祖开国,就是以武将之身,夺他人社稷,得位不正。所以后来天家皇上历来害怕有人以此说事,效仿太祖,对有兵权的武将十分不信任,还大肆打压过。

最大的作为就是剥夺枢密院的兵权,专门设三衙以弄臣养禁军,还放任三衙首官克扣禁军军饷,让禁军与三衙上官离心离德。

这样一来,禁军确实恨透他们的上官,不可能与之同谋造反。

但皇上却忽略一个大问题,年年被克扣军饷的禁军,哪有心思为国家打仗?哪会效忠天家?

可皇上不管,在他眼中,稳固天家统治,比禁军有没有战斗力更加重要。

普通士兵有没有怨言比起天家地位长久,不过小事而已…

德公忧自叹息,却也无奈,只盼此次北伐,没了德高望重的冢道虞,军中也不会出乱子吧。

……

十一日,第二天就是平南王大婚,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,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。

朝廷平南郡王,十六岁的镇国大将军,新军指挥使,京北转运使,鸿胪寺卿,可谓威名赫赫,大名鼎鼎,配上京城第一才女,当朝宰相之孙女,郎才女貌,天造地设,自然为人们祝福传唱。

王府也忙碌得不可开交,李长河双眼无神,如同行尸走肉,被秋儿、月儿拉着试新郎的礼服,一下这不对,一下那不正的,弄来一下午。

到四五点的时候,季春生突然来找他,李长河出去,见神色匆匆的季春生,给他带来一个惊掉下巴的消息。

今日一早,皇上下秘旨:免去冢道虞枢密使之职,免去大将军之官,削去捍国公之爵,贬为庶民!

当时就把在宫中办公审核圣旨的几个中书舍人、门下给事中,还有吏部官员给吓坏,纷纷入宫向皇上求情,可皇帝丝毫没有松口,下午圣旨就秘发往大将军府。

之后大将军府摘了牌匾,冢道虞交还官印文策,紫金官服,金鳞宝甲礼服,临朝宝剑。

这件事因为是秘旨,所以知道的人很少,但当时护送人去传旨收回印玺文书的就是武德司的人,所季春生才会知道得一清二楚。

听到这些,不只是季春生震惊,就连李长河也目瞪口呆,下巴差点掉地上,冢道虞啊!居然被贬谪为庶民,皇上头昏了吧。

“备马,我去大将军府看看!”李长河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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