斑驳生锈,上着一把大锁,从这里往里瞧,偌大的体育场就像一片死区,安静无声,连丁点光的影子都没有。

程菲望着上了锁的铁门抿了抿唇,思索片刻,凭记忆绕行至另一侧的一间小门附近。到了一看,这边的围墙果然比其它地方低矮许多。

矮墙年久失修,已十分残破,旁边还散落着好些垮下来的红色火砖。

程菲把包往背后一甩,踩着摞起来的砖块往墙上爬,动作吃力,摇摇晃晃,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墙进到体育馆内。

手掌和手指都有些破皮,又是灰又是土,脏兮兮的。

她忍着疼往伤口的地方呼了呼气,扑扑手,左右环顾一番。四下漆黑,别说人了,连个鬼影子都没有。

该不是被耍了吧?

算了,进都进来了,找一圈再出去。

程菲思索着,一咬牙一横心,壮着胆子朝体育馆最深处的场地走去。

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前行了约七分钟,一阵隐隐约约的人声从某处传来。她一愣,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,停下来细细一辨认,发现确实有人声无误。程菲一喜,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行,不多时,只见漫无边际的黑暗出现点点光亮,那是一个室内篮球馆。

球馆周围的空地上已经长满荒草,停满了五花门的重型机车,和好几辆改装过的皮卡。“……”程菲皱眉,背着包一头雾水地走到篮球馆入口处,站定,小心翼翼地探出头,往里张望。

与外头的荒凉死寂形成强烈对比,篮球馆内竟全是人,有男也有女。

男人们大多抽着烟,喝着酒,偶尔一个动作,便露出脖子上的手臂上的大片刺青纹身。几乎每人怀里都搂着一个年轻小姑娘。

大冬天的,那些女孩儿的衣着却很清凉,白花花的大腿和胸|口全暴露在空气。个个脸上都是与青涩年纪格格不入的大浓妆,叼着烟,满口“操”“他妈”之类的脏话,毫不避讳地任身旁男人对自己上下其手。

“……”

那一瞬间,程菲以为自己误入了妖怪窝盘丝洞。

下一刻,她默了默,掉头就走。

然而,就在程菲准备转身离去的前一秒,她余光里看见了一道人影。对方仍是一身运动系列的潮装,上面套了件黑色厚夹克,看着干练又帅气。

他坐在一个装满灌装啤酒的箱子上,眉眼冷淡面无表情,正在抽烟。

几个古|惑仔走过去,嬉皮笑脸地你一言我一语,说荤段子逗趣。

他抽着烟安静听着,偶尔扯一下嘴角,露出个笑,明显的敷衍不耐。

程菲眸光跳了跳,站在原地,呆住了,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退。

就在这时,里头有人注意到了门口的不速之客。

一个戴金项链的壮汉叼着烟走过来,怀里还搂着个二十来岁的小女孩儿。他眯了眼,视线不怀好意地在这程菲身上扫视一圈儿,然后出声问道:“小妹妹,你是走错地儿迷路了,还是找人啊?”

金项链嗓门儿很大,这故意的一吆喝,令所有人目光都齐刷刷看向大门口。

程菲站在原地,窘迫语塞,支支吾吾,双颊瞬间涨得通红。

她只是来赴约,根本没料到会是这样的阵仗。

“问你话呢。”壮汉怀里的烟熏妆女孩儿瞅着程菲,走近几步,往她脸上吐了口烟圈儿,调子轻蔑又讥讽,“哑巴还是聋子?听不懂人话?”

人群挡住了那道人影。

程菲收回视线,抿了抿唇,硬着头皮回答:“我是来找人的。”

“找人?”女孩儿满脸不耐烦,“找谁?叫什么名字?”

整个篮球馆里一片安静,所有人都一副看戏似的表情看着那姑娘。

“我只知道,他姓周。”程菲顿了下,“我不知道他全名叫什么。”

“噗嗤……”

烟熏妆女孩儿噗的喷笑出来,“操了,你怕不是个傻|逼吧?来找人,连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?”

整个篮球馆哄堂大笑。

那些笑声刺得程菲耳膜生疼。她垂着头,脸几乎埋进胸口,双手用力攥着挎包背带,用力到指甲几乎都陷入手掌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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