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曕去洗漱架旁拿了一条巾子,    打湿,再回到帐内,帮殷蕙擦手。

殷蕙半靠在床头,    看着他染上薄红的脸,还伸手摸了两下。

魏曕抬眸。

殷蕙笑道:“那边风大,    把您的脸都吹糙了。”

这一战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,不仅仅是脸庞粗糙不粗糙的问题,    没有经过战事的魏曕冷归冷,仍然带着一种少年郎的稚气,像一只虽然羽翼已经长得丰满但仍未敢真正飞出去的雏鹰,    而经历过长达半年的战场厮杀,    雏鹰不但学会了飞翔,    更学会了扑杀猎物,彻底蜕变成了一只令人敬畏的雄鹰。

男子二十及冠,    但这场战事才是魏曕真正的成人礼,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内敛,    冷俊的脸庞也变得更加坚毅。

这样的他,也越来越像殷蕙记忆中上辈子那个三十岁的蜀王。

年轻的魏三爷还会被情/事左右,做低伏小地给帮她擦手,三十岁的蜀王,    要忙的事情更多,一个月顶多有五六晚宿在她那边。再加上衡哥儿也早出晚归的去宫里读书,身为蜀王妃的殷蕙经常觉得枯燥无事可做,每日都盼着丈夫、儿子快点回来,一家人一块儿吃顿饭。

可是回来了又如何,    大的是块儿冰,小的也是块儿冰,    除非她问,谁也不会主动对她提及什么。

幸好,这辈子很多事情都变了,她有嫁妆产业等着料理,有娘家亲人可以思念,她与魏曕的关系更融洽,衡哥儿没有任何变小冰块儿的迹象,她的第二个孩子也就快出生了。孩子多家里就热闹,而且,她能怀上老二,过两年就能怀上老三,她们的蜀王府肯定会越来越兴旺。

魏曕就见她对着他的脸走起神来,先是低落,一会儿又翘起嘴角。

“在想什么?”魏曕将巾子抛到外面的桌子上,重新将她抱到怀里,握着她柔软小巧的手问。

殷蕙在他肩头蹭了蹭,寻个舒服的姿势,道:“想我刚嫁过来的时候,特别怕您,您一来,我大气都不敢出。”

魏曕自然也记得她胆怯的模样,连他的目光都不敢直视。

“后来怎么不怕了?”他问。

殷蕙顿了顿,半真半假地道:“熟悉了吧,觉得您只是面冷话少,人并不凶,不是那种动不动发脾气的。”

魏曕抿唇,原来刚成亲的时候,他在她眼里竟是一个易怒易暴之人。

“哎,我困了,睡会儿吧,不然晚上吃席的时候没精神。”

别看殷蕙今天好像没做什么,其实光在端礼门前站着等人就够累了,刚刚又劳累了一番手,真乏了。

魏曕就陪她躺下了。

她很快睡熟,魏曕睁着眼睛,脑海里还活跃着各种念头。

这次抗击金兵,他跟着父王立了战功,大哥二哥嘴上都为他贺喜夸他有出息,心里却不知是怎么想的。二哥还好,文武都不出彩,大哥呢,作为兄长却被一个弟弟压了风头,怕是会有些想法。不是魏曕猜疑兄长,实在是兄长夸赞他时的笑容,看似温和真诚,实则透出生疏来。

魏曕露出一丝苦笑。

大哥介意什么?他再立功也越不过他去,难不成父王还会因为他这点战功就改立世子?

根本不可能,父王不会,他也没动过这种念头。

皇祖父要父王守卫燕地北疆,这也是后代燕王们的职责,大哥从文治理燕地,他的志向便是协助大哥守好边疆。

想着想着,可能是殷氏睡得太香,魏曕也跟着睡了小半个时辰。

睡前没觉得累,轮到要起来的时候,魏曕才意识到家里的床有多舒服,他已经半年多都没有如此享受过了。

“您再躺会儿?我们收拾还要一阵。”看出他的懈怠,殷蕙笑道。

魏曕便让开地方,让她先去洗漱。

金盏、银盏进来伺候主子。

纱帘尚未卷起,魏曕侧躺着,看着她缓步移动的身影,背影依然纤细,只有侧过来或转过来露出肚子,才能看出她怀着身孕。

这半年他在边疆风餐露宿自然艰苦,她又要照顾衡哥儿又要挂念他,自己还是双身子,想来也不容易。

耳边又浮现她说她噩梦醒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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