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家先祖震怒:“你拿什
么身份质问我这些问题?”
言卿想了想,眨眨眼,笑着说:“以一个正义善良的忘情宗弟子身份。够吗,长老?”
正义善良的忘情宗弟子,这本来就是这次他下山历练想要体会的角色。
言卿对上重天从来没有滤镜,他只是对谢识衣身边的环境有滤镜罢了。
九大宗分割南泽州,心思叵测、争权夺势,想也知道不可能太平无忧。
孙家先祖冷声道:“孙家的事我自己会处理,不需要旁人插手过问。”
言卿:“怎么处理?送去四百八十寺?”
孙家先祖听到这个词,面色唰得冷下来,怒道:“四百八十寺是紫金洲秦家所建之地!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弟子质疑!”
“我不同意。”
尖声反对的人是章慕诗。
她都快死了,还有什么怕的呢。
怒火重重把理智燃烧殆尽,哽在喉间的是彻骨猩寒的血。她赤红着眼从地上爬到言卿身边,声嘶力竭:“仙人!我不同意!我要孙耀光血债血偿!他就是魔种!——他那天//朝我笑了,他那天//朝我笑了啊。”
章慕诗伸出手,想要去碰言卿的衣角。但是言卿为了不让阵法伤到她,沉默往后退了一步。
她迷惘地放下手,继而抬起头来,空洞麻木的眼睛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年。
看着这个——所有人或沉默或讽刺或权衡利弊或不知所措时,唯一一个为她站出来的人。
章慕诗颤抖着哭,轻声说。
“仙人,江金寺的那一天,孙耀光朝我笑了。他不是无辜的,他不是被逼的。他坐在我妹妹的尸体上,舔着手指上的血朝我笑了……他怎么可能是无辜的。”
另一边,孙耀光像是被“江金寺”三个字刺激,重新陷入无法自拔的噩梦,嚎啕大哭:“娘!救我!娘!救我!救我!”
孙夫人精神崩溃,缓缓跪了下来,她一样痛苦绝望。
满脸泪痕地看着章慕诗,在地上重重磕头:“章姑娘,算我求你了,你放过耀光吧,算我求求你了。”
她磕得额
头见血,说:“章姑娘,耀光才七岁,他怎么可能有能力杀掉你的妹妹。他才七岁啊,他的一生才刚开始。”
“你那天神志不清,一定是看错了。他江金寺回来就绝食了三天,一直吐一直吐什么都吃不下。”
“章姑娘,求求你设身处地想一想,如果今日被发现是魔种的是你妹妹呢……”孙夫人语无伦次,神志不清,最后凄然笑了起来:“她什么都没做,她自幼被宠爱到大,她心思单纯,她怕血怕痛——就因为一个生而具有的魇,就要被杀掉吗?!”
“凭什么?”“凭什么……”
孙夫人一声哭过一声,泣血绝望。
章慕诗静静看着她下跪道歉、看着她磕破头颅,什么都没说。
孙家先祖鄙夷地看过这两个女人,声音讽刺说:“看到了吗?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善良?”
言卿垂眸,手指缠着红线,轻轻一笑说:“看到了。”
他往前走,墨发随风飘扬,衣袂掠过一地的鲜血眼泪。
言卿站在了孙耀光面前。
孙耀光愣住。
他下意识松开了紧抓住孙夫人衣袖的手,胆怯地往后退。
言卿微微俯身,墨色长发垂落脸侧,好看的桃花眼笑起来,唇角弯弯,似有含情。言卿若是褪去那种吊儿郎当的活泼,认真起来时,总给人一种缱绻的感觉。他指间的红线很长,落到地上,端详着孙耀光,含笑道:“小弟弟,有没有人告诉你。吃人其实是种不好的习惯。”
言卿似乎叹息:“而且,吃人,是瞒不过去的。”
尤其,是在他面前。
言卿手中的红线一下子缠上了孙耀光的脖子——
孙家先祖震怒:“你在做什么?!”